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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老看完柏为屿的新创作，回头看一眼杨小空，忙挥手说：&ldo;出去说出去说，别靠近。&rdo;边说边往外走。杨小空听话的尾随出去，曹老向他伸出手，&ldo;小空，我看看你这段日子都画了些什么。&rdo;杨小空把手里的速写本双手递过去。曹老翻看着速写本，装得漫不经心的道：&ldo;我们学校和澳洲一个学校有合作，全校有三名交换学生的名额，本来是没给美术学院的，我出面给你争取到了一个，只不过，你可能要改学设计了。&rdo;杨小空咬着嘴唇忍了片刻，低声说：&ldo;曹老，我不想去。&rdo;曹老语重心长的劝道：&ldo;傻孩子，你知不知道别人抢这个名额抢得头破血流？我费了多大劲才弄来的！别死脑筋！就现在的形势看，出了社会后设计比纯艺好找工作，赚得钱也多。纯艺，说着好听，又有多少人能成艺术家？&rdo;杨小空低下头，眼圈儿一红，&ldo;我不是计较纯艺还是设计……&rdo;曹老猜度着问：&ldo;是不是考虑学费的问题？你放心，那是公费……&rdo;&ldo;曹老，我不缺钱。&rdo;杨小空截断曹老的话头，&ldo;大四时家里就给我找好工作了，我是看了您的画展后临时改变主意考研的。说实话，我不需要过多考虑前途问题，只是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……&rdo;他抬眼望着曹老，温润的眼睛里是一反常态的坚定决绝，&ldo;所以，您再让我适应适应。&rdo;曹老鼻子有点酸，&ldo;小空，你是个好孩子，勤奋、努力，也有天分，我都看在眼里，可是你在我这浪费了。&rdo;老人家重重叹道：&ldo;没办法，我也是为你的事头疼啊！系里今天有例会，我去学校一趟，你自己再考虑考虑。&rdo;柏为屿把漆板从阴干房搬出来，隔着玻璃门看到杨小空一个人站在妆碧堂的外院，他叹了口气，叠块砂纸，埋头磨漆。十分钟后，杨小空还站在那儿。半小时后，杨小空还站在那儿。柏为屿洗洗手，走出来勾着杨小空的肩，&ldo;曹老和你说什么？&rdo;杨小空照实说了，说完还问一句：&ldo;换你你去吗？&rdo;&ldo;不去。&rdo;柏为屿想也不想，大言不惭的道：&ldo;等我哪天成大艺术家了，去那儿办展还差不多。澳洲，他们只有土着文化，能学个屁艺术！&rdo;杨小空不说话了，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眼里的情绪，是愁还是无奈，说不清。柏为屿走到院门口，回身面对着妆碧堂张开手臂靠在木栅栏上：&ldo;设计不错，和我同一届本科毕业的工业设计和动画设计，现在月薪都是几万。我呢，念完研不想改行的话就成待业救济对象了。我们的就业路子太窄，当自由艺术家么，有幸卖出一两幅画，那可是十年不开张，开张吃十年，不稳定。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在高校继续任教，偶尔开开画展，耗到曹老那把岁数或许能侥幸拿个什么家的头衔吧，你想走这条路吗？&rdo;&ldo;说得这么艰辛，你为什么不转行做设计？&rdo;&ldo;咳！&rdo;柏为屿摸摸鼻子，认真想了想，说：&ldo;我就喜欢漆画。&rdo;&ldo;这不就结了？&rdo;杨小空带着丝苦涩，微微勾起嘴角，&ldo;我也是。&rdo;&ldo;你也是？你没见过多少世面吧？&rdo;柏为屿点起一支烟，悠悠吐出烟圈儿，自我感觉极度良好地说教道：&ldo;以前我觉得自己简直是油画天才，什么莫奈啊梵高啊，不过是时代造就英雄罢了。有一年印象派真品运到北京展览，我旷课扒火车去看，看完才发现真品和画册上的照片完全不一样，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砍掉！&rdo;杨小空愕然：&ldo;怎么？&rdo;&ldo;没怎么？&rdo;柏为屿窘迫道：&ldo;我的自尊心遭到极大打击，发现自己的油画惨不忍睹，于是改学漆画。&rdo;&ldo;你真是……&rdo;杨小空无语：这样就遭到打击了，你也太脆弱了。柏为屿耸耸肩，继续说：&ldo;这条路上成就梦想的人有几个？寥寥无几。小空，路子要选对，梦想不能当饭吃的。我很庆幸自己改专业了，虽然艺术是相通的，虽然我是天才，虽然我的油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……&rdo;&ldo;喂喂，捡重点的说。&rdo;柏为屿卡壳几秒，摇摇头，&ldo;没重点，我只想告诉你天才的成长之路也是有曲折的，然而不是每个人都像本天才这么幸运。前几年我们学校门口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每天在人行道上画老虎，画了一只又一只，他不是讨饭的，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，一句话都不说，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应，不停的画，画了几千只几万只，风雨无阻，清洁工把他的老虎洗掉了，他接着画。&rdo;